1989动地吟 诗集 7
整日躲在中国的盒子里,
洗婴儿的尿片。
几千年了,
现在,我把自已的身子摊开,
捶成金属的刀子,
划破这个世界的嘴脸,
这些男人的嘴脸。
中国,
一个杀死了自已的儿子的父亲,
在这夜里又凌辱他的女儿,
中国,中国,
这口活的棺材,
我白白地陪葬了你们几千年,
我的双乳,
变成了自已的坟墓,
周身长满了霉茵一样的苔藓。
这个国度强尸泛滥,
我的赤裸的身子浸泡在脓血般流淌的黄河和长江上,
几千年了,
它们洗不白我的皮肤。
我躺在床上,
鸣咽的抚摸自已, 自已,
中国、中国,
这些一本正经的男子就这样使我失望。
几千年了,
只有我一个人从这口活棺材里爬出来,
摒弃了无处不在的无聊和死亡,
打破了黑暗。
我,黑头发、黑眼睛、黑色的衣裙、黑色的脚,
还有黑色的黑色的灵魂。
但是,我的手套是白色的,
我这双白色的手能够杀死我们的父亲。
我是中国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,
第一个疯女人,那又怎样
在深更半夜里,我从家里跑出来
才撇开了自已的丈夫,那又怎么样
我是疯女人,我是疯的,
我脱得一丝不挂,站在树上,寻找太阳;
在所有男人的会议上,我投反对票,那又怎么样。
遍地农民的国度,
遍地小市民的国度,
遍地官僚的国度,
他们从无数次的战争,
从几千年的历史和时间中,仍没有得到拯救,
没有从死亡的转弯处,
在与土地的结构中,
他们从奴隶到奴隶,
那些成反方向扭动的手臂终於挽帘般的垂落下来,
变成了植物。
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报纸,
兴建立在灰烬之的长城,是一样的
文质彬彬的学者,
不顾下葬的老人与那些满不在乎的青年,是一样的
蹲在公厕的着名的诗人与电脑化的孩子,是一样的
在星罗棋布的茶馆与那些办公室研究所,是一样的
我憎恨一切,
孔子、庄子、斯太林、马克斯,他们使我作呕;
我要吞下所有欺骗和罪恶。
我死了,我羽化了,
而我却不能神话般地奔向月亮。
中国的,肮脏的。
用星星纹身的皮,
在这夜里,
又奸夫似的趴在我的肩上,
羞辱我的情人,
我要杀死你。
从此,你再也不能沾污我的身体
我没有疯,
我不是疯女,
我是人
我甘愿受到惩罚